嗨特小说>古代言情>将军养病弱夫郎>第38章 暂时分开

  郁尘将他手中的酒瓶抽走,正经起来:“当初你挨了军棍,我夜半去请他,他都不曾怨怼过一句,况且之后你们处起来也较为融洽,定是有什么缘由才让沈大夫在短短的时间内改变了想法要疏远你。将军如果真的放不下,何不多给些时间让他冷静,这也是给你机会。”

  俞尚临眼睛怔怔的看着梁郁尘,突然开口道:“想不到……你小子洞察得挺透彻。”

  梁郁尘收起假正经,又笑呵呵起来:“谢将军夸赞。”

  俞尚临跳下草垛,伸了伸胳膊,经梁郁尘一说,心中苦闷顿时减轻许多,都给对方一点时间吧。

  无缘无故的疏远定是事出有因,既然沈白舒不说,那俞尚临便等着他……

  沈白舒在西营内制药,他想在自己离开前研制出对于外伤减少痛楚的药膏。

  俞尚临常年游走在刀锋箭口之上,他那疤痕满布的后背,沈白舒见过一次便已头皮发麻,无法想象俞尚临当时是怎样熬过来的。

  遂他研制这款药就是为了让俞尚临之后受伤时能少些痛楚,也可以给受伤的士兵用。算是自己离开前的最后一点用处吧。

  可沈白舒一想到城内还有几百人染病等着药材到来才能彻底医治,便又忧心起来。

  研制出此毒的人目的不纯,这大规模的染病造成三州混乱,且这三州边界都是临近边境,边境外自然是沙亚部落。

  他们属于游牧部落,少有稳定住宅,随着时节变化迁徙,钱粮紧缺,正因如此,才会一直想要入侵启真大境。

  一旦边城混乱,那么敌人就会伺机而动潜入大境。

  而研制洞庭身的人要么是勾结沙亚的叛国贼,要么本就是蛰伏在大境的沙亚细作。

  可无论是哪一个,他们的目的就是祸乱边城,然后才能出兵来袭击。那么这幕后之人定是不会让解药研制成功的。

  所以派过来的药材在路途中很可能就会遇险,一旦药材亏空,他们的计划就得逞了。

  沈白舒再次梳理思路,还是得出同样的结论,无论是发现药的过程还是配置出解药的过程都太容易了。

  幕后之人未在那时出现,可能是因为目前情况,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他的计划,所以他才置之不理。

  可一旦朝廷下拨药材,那么幕后之人定会来搅局。

  所以幕后之人定是不会让这批药材到达三州的,他的目的是“乱”,才有机会突袭边境。

  思及此,沈白舒停下研药动作,刚想叫来昔明让他叫俞尚临来,可一想到自己与俞尚临已闹开,便止住了念头。

  但此事事关边城战事危机,不可不防,沈白舒抛下面子叫来昔明,“我要见俞尚临。”

  这几日昔明从梁郁尘处得知两人之间心生间隙,也不好多说什么,此时沈白舒要见人,昔明先是一愣,但转念一想,以为是沈白舒想通了有话对自家将军说,面露喜色跑了出去。

  来到俞尚临的帐子,他正整理着军务。

  昔明略有激动说道“将军,沈大夫要见你。”

  俞尚临闻言,心头悸动,但不喜形于色仍镇定回道:“他可有说何事?”

  昔明如实回答:“他只说要见你,没再说其他。”

  俞尚临淡淡回道:“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
  遂放下手中案卷,整理好衣冠飘然而去。

  来到沈白舒帐子前,俞尚临心中是忐忑的,他意料不到沈白舒会说什么,但现在至少想见他了。

  俞尚临掀开帘子迈步进帐,瞧见沈白舒正坐于案几前愁眉不展。

  这副模样,俞尚临心沉了沉,料想不是什么好事,试探问道:“沈大夫何事?”

  沈白舒抬眸盯了一眼,只此一眼,心生遐想,收了视线冷冷道:“今日找将军来,是商量药材一事。”

  沈白舒将自己推想与俞尚临道明。

  俞尚临听完亦是神色凝重起来,他倒不是没想过这毒是有人在背后搞鬼,但若真如沈白舒所说,也确实不得不防。

  沈白舒又问道:“按照脚程,押送药材的人到何处了?”

  俞尚临取来地形图放在案几上,拿炭笔勾勒出亘京到澜州的路径来。

  “你看,中擎之下是地沧州,所以最先抵达的一定是地仓州,需要三日时间,而地沧州与澜州接壤的只有一城,那便是青江城,从地沧经过也需三日,再由青江城而来至聚风城需两日。”

  “地势路程我不懂,但以将军你参战经历能断定何处适合埋伏。”

  俞尚临严肃起来,带有领军之人独有的威严说道:“中擎到地沧州地势都平坦,地仓处平原地带,不会有人傻到在地仓州埋伏,况且离边城最近的还是澜州,地仓州若遇险还可向朝中求救,而澜州地势高耸,既有小山丘,也有耸入云天的巨峰,下边自然是丛林地带适合埋伏,我若是诚心要劫药材,青江城到聚风城之间就是最好的地段。”

  沈白舒听明白些许,遂建议道:“能传信给青江城吗?真有劫持的人,我们与其联手以做提防。”

  俞尚临估算,毅然回道:“可以,来回不过一日的脚程,我今夜便传信过去,不过药材到青江城也还有两日,如若在之前就被劫持,那我也无能无力。”

  沈白舒劝慰道:“尽力就好。”

  然而当沈白舒以为此事结束时,俞尚临突然沉声道:“说完正事,不如谈谈私事。”

  沈白舒心提到嗓子眼,嘴上冷冷回绝:“将军,我已表明态度,待病情好转我便离开,你又何苦迟迟不放手。”

  俞尚临皱眉看着他,全然没有方才论事时的威严:“白舒,我倒也想轻巧的将你放下,可奈何这里不许。”

  他戳着自己的胸膛逼近沈白舒,低头看着垂眸的他,烛火跳跃,如沈白舒此时怦然的心。

  沈白舒退到案几一角,他怕再这样下去就心软了。

  一次又一次伤他之心,沈白舒向来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,如若俞尚临再说些苦水,他就真的要矢口否认先前的狠话了。

  然而俞尚临这次什么也没说,就看着沈白舒红了耳尖然后轻轻吻上沈白舒的额头,如蜻蜓点水般触碰,随后温声道:“最后一次,我死心了。”

  愿你余生顺遂。

  再纠缠下去又有何用,除了让人厌烦再无他途。

  俞尚临这次来已经在心中预计盘算好了,只要沈白舒再次拒绝他便彻底放手。

  虽然谈了正事,但还是忍不住一问,在知道答案后,就该死心了。

 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缠着沈白舒,即使自己还喜欢。

  他宁愿让沈白舒过正常男人的生活,不该硬将他拉到深渊里,自己为之争取过,以后不懊悔。

  但心中还是喜欢沈白舒,一时片刻忘不了,只等时间来消磨,或许几个月,几年,甚至一生,这都无所谓了,沈白舒就该干干净净的在岸上不染尘泥。

  俞尚临手轻抚上沈白舒的脸庞,目光缱绻轮转,眼含不舍却又不得不放手。

  “愿你往后岁月,子孙满堂,齐乐美满。”

  俞尚临的手在颤抖,眼泪不自觉的流下,说完此句,将手抽回,毅然离开了帐子。

  沈白舒怔怔的立在角落,看俞尚临远去的背影。

  明明两人心内皆是不甘,可这无端的误会让双方不得再共处下去。

  “我死心了……”这一句徘徊在沈白舒耳边让他久久不能回神。

  他自言自语的呢喃:“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么……遂了心意为何又这般难过?我亲手将此生最爱我的人推开了,我……”

  老天就这般爱捉弄他,在鼎盛时期被诬陷逐出百医谷,后来被人救起却身中剧毒,在命不多时遇见心爱之人,仿佛世间所有恶果都找上他,所有不幸都不曾放过他。

  俞尚临是新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一片天,让他这朵云能短暂的舒展在这一片独属于他的天,可为了不让这片天转阴,只有他消散才行……

  俞尚临回到帐子,昔明倒瞧不出他神色有何变化,还是严肃以待,梁郁尘在一旁候着,他眼神示意昔明离开,昔明皱眉:“什么?”

  梁郁尘脑袋一个劲往帐外瞅。

  昔明:……

  两人没再守着俞尚临,来到帐外,梁郁尘一眼就瞧出端倪,拉着昔明说:“唉,为情所困的将军,别去招惹,后果很严重。”

  昔明斜睨着他:“你又知道了,蛔虫?”

  帐内俞尚临神色冷静,却静得可怕,他执笔写信,要传给青江城守将,沿途派兵看护药材。

  写好信叫来昔明,“连夜跑一趟,传给青江城,陆白川陆将军。”

  昔明没问缘由,拿了信便退下,梁郁尘在帐外拦着他问道:“如何,将军是不是在帐内哭惨了?”

  昔明没理会他,拿着信便离开,此时俞尚临正掀帘出帐,脸色沉闷瞪着梁郁尘:“一天到晚无事做去老师身边照料,别在我跟前碍眼。”

  说完俞尚临去大营召集主将集合,大帐商讨出兵事宜。

  梁郁尘捂着嘴跟在后边:“属下知错。”

  主将聚齐,俞尚临坐在主位,阴沉着脸将情况阐述一遍。

  昔明去送信,付霄在城内,来参加议事的除却俞尚临只有五人,梁郁尘,韩永钏,和三位校尉。

  韩永钏在俞尚临回来后便掌管着城门巡防不在大营。他在曹辉接手盘查后才回营,现下来议事,一听又要出兵,不禁忧心起来。

  韩永钏问道:“将军打算与陆白川将军联手护送药材,可路途偏远,这相距几十里得调多少兵前去?”

  俞尚临看向诸位将领,将计划道出:“沿途有四座高峰,若抢药之人埋伏在这四座山峰下的山道上,只得有进无出,诸位想想,你若要埋伏抢药定是要有退路才行。”

  梁郁尘将地形图放在议事桌上展开,对答道:“所以将军是排除这几个地方了?”

  俞尚临闷哼一声,接着又道:“聚风城与青江城虽相距四十里,但我负责防守聚风城方向的道路,陆白川会安排好他那边的,我们只需要看一半的路程。”

  韩永钏跟上思路道:“所以陆白川会护送药材与我方交接,而我们要注意的几个地方就是五处山丘地带。”

  既然分析清楚形势,俞尚临立即安排道:“正是如此,今夜传信,明早陆白川就会收到,再过一日药材便到青江城,所以我们将在后日出发前去接应。”

  梁郁尘又问道:“带多少人马合适?”

  韩永钏沉思片刻:“对幕后之人不了解,带多了打草惊蛇,带少了又恐不敌,将军如何定夺?”

  俞尚临神色肃杀:“我们为何要怕,反倒是他们人手太多才会惊动我们。”

  梁郁尘琢磨着:“三百人可够?”

  韩永钏沉声道:“只是接应绰绰有余。”

  俞尚临安排下去,让那三位校尉各自带领一百人,后日出发,前提是不得泄露行军消息,到时全部便装出行前去接应。

  众人领命下去,开始忙碌起来,俞尚临再三推测计划是否可行,之前兵败让他心有余悸,此次得计划周全,确保万无一失。

  他晚间又去请教韩永钏,“老师,此次计划可有漏洞?”

  “百密一疏,谁能保证事情会按计划实行,那四座高峰下虽然道路逼仄,但四处也还有山洞可潜伏,你该想想四座高峰下的山道会有哪些危机。”

  俞尚临听从指教,忧心问道:“他们主要目的是抢药,就一定会为自己留好退路,所以我得将山道口封锁只容自己人过。”

  韩永钏摇摇头,“山道只是其中一环,其实不考虑幕后之人的目的,就单作战来看,两地高耸,中间低陷不正是打伏击的好地方吗?怎么换个对手你就忘了最基本的战法。”

  俞尚临豁然顿悟,“谢老师提点,我知道了。”

  韩永钏愁眉叹道:“将军你少时也是历经战乱,也曾是带兵翘楚,这才几年不曾有过大战,你就将兵法都抛诸脑后,你可曾观察边关近况,平久必乱,这战争一触即发,你倒是松懈了许多。”

  俞尚临垂首听训,“徒儿知错。”

  韩永钏背负双手沉吟:“我不要你认错,你得长记性学会独当一面才行,我不知道能伴你多久,州府大人亦不能亲自督促着你,你到而立之年也未有家室,你说我能不操心吗?”

  “老师,我……”俞尚临手握成拳,“徒儿谨记老师教诲。”

  韩永钏看他诚信认错的态度,也未过多苛责他,便让他离去。

  俞尚临闷闷坐在军帐,将另外几个计划写成条子交给梁郁尘,让他交付给几个校尉,到时若有变,也可有备用计划。不至于再次被打得落荒而逃。

  这次可再没有一个沈白舒来救他了……